“什么是爱情?”
你在笔记本上写下。
柏拉图说爱是欲求,是冲动,是恒久的失衡,如饥似渴,不能熄灭。”
莎士比亚说,“似果实在枝,我的魂,直至不朽。”
约翰多恩说,“我们是一副圆规的两脚,你是圆周角,看似巍然,但当圆周角移动时,你也跟着转。”
“我的圆完美,因你的坚实。”
爱情,是每天早晨的亲吻,听他说,“亲爱的,你早。”
是冰箱上的便利贴贴纸,“三明治在冰箱里”“爱你的tom”。
是同床共枕,枕着他坚实的手臂躺在他宽阔的胸怀里的游戏,在空中搭一个无形的塔,他的手指碰触到你的,像是一场交际舞的唯美开场。
是拉上窗帘,阻隔一切阳光和外面的人世,让你可以踩在他脚上,任由他轻轻揽住你的腰身,紧接着把脸靠在他胸前,跟随着la vie en rosa的音乐跳舞,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带着你仔细的踩着每一个拍子,此时的你的心脏便会怦怦直跳,仿佛快要跃出你的胸腔。
你希望有一把锁,将你和他共同的记忆封锁起来,拿一整块木板将房间堵住,塞满所有空隙,与世隔绝,直到你的脑海,你的身心都完完全全被他所占满。你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停留在视线不经意的相触和每一次与他柔软双唇相碰的时刻,天长地久,直到永远。
“我不希望你身体上还能找得到一处不属于我的地方。”
欢愉之后他总是要抱住你,仿佛是在寻求一个永恒的慰藉。
“抱歉,我可能太粗鲁了。”
他时时向你道歉。
他不知道,和他的欢愉比起来,你那点痛苦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而你唯一可以做的,是用最炙热的吻将他的话语堵回去,每一天,成年以后的每一天,他无处不在,一直都是他在占据你的生活。
你停住笔,合上本子,因为你正发现迪恩向这里走来,你刚结束了alevel的考试,和他约在汉斯新月路旁的一家甜品店见面。
他留着一头嬉皮士的齐肩长发,比上次见他时看起来更散漫无理了一点,在他身上穿着一件镶着铆钉的皮夹克,价格不菲,是在谢菲尔德打了数个月零工赚来的。
“hey,Grace,你的考试怎么样。”
他几乎是滑到你面前的座位上的,漆黑的两道浓眉看上去像是一个旧时的拳击手。
“嗯......”
你卖了一个关子。
他兴高采烈的表情立马收了回去,试探性的问
“很不好?”
他完全被你佯装出的沮丧神情便过去了。
紧接着他拍了拍你的肩膀,将早已准备好安慰你的措辞讲了出来。
“别担心,还有一次呢不是吗?”
“放心,Grace,你就是闭着眼睛考,也比我厉害。”
你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微笑,“不出意外的话,我这次考的很好。”
你满意的看着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以至于嘴巴张开成一个小小的半圆,
“你不会是在安慰你自己吧。”
“才不是,文学课的后两道题都被我压准了,除了物理有那么一点悬以外,选修的五门课,我大概率会有三门课得a。”
迪恩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转性啦,格雷斯”
“你可是扬言过要读遍威尔士的所有高中,直到没有学校再愿意接受你为止。”
他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现在变得和那些扎蝴蝶结的学生妹一样无趣。”
你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
“你可以试一试,我的拳头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硬。”
这是你很喜欢迪恩的一点,至少在做朋友方面没有比他更贴心的了,懂你的需求,知道你要什么。你们早已自觉的把双方剔除在择偶范围内,正是这种做法令你们对彼此开诚布公。迪恩暗恋隔壁百货商城里的雅诗兰黛柜姐,她紧身的深蓝色针织裙和胸口闪闪发亮的铭牌常如梦魇出现在他的睡梦之中,他喜欢她裙下那一双细长纤细的小腿,喜欢她穿白色的高跟鞋穿梭在唇膏,粉底和香水的货架之前。
你为什么知道呢?因为每次你都冒充他女朋友让柜姐给你试妆,以便他可以靠在货架前,将她涂脂抹粉的每一个动作深谙于心。
后来她有了更好的工作机会远赴北美,迪恩的初恋就这么如同泡沫一样破裂了。
在那以后他便常常对你说;“及时采撷你的花蕾,旧时光一去不回。”诸如此类的话,活像一个看透红尘的哲人。不过,看透红尘不代表禁欲,他转而像自己母亲一样放浪形骸,转投欲望的深流。
“你变化这么大,是因为你的长腿叔叔?”
“说真的,你们发展到哪里了?”
他倾身向前,手臂支在桌子上,
“那天是晚上,我没看太清,不过他紧张你的样子可不是装的。”
“我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他了。”
准备考试可真是一种折磨,除了期盼每周例行一次的通话让你枯燥的学术生活能够增光添彩之外,其余的日子显得空荡又无聊,听着老师在课堂上眉飞色舞的讲解抑扬格五音部,你在台下昏昏欲睡。
“Grace,专心!“
在你走神时,tom会拿笔头敲你的额头,
“今天你必须的做完埃涅伊德第四卷的题目。”
接着他抬起手腕,指了指表,你却只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细细的金色绒毛。
短暂的静止以后,你强迫自己的注意力转到课堂上来,也许是那种生活赋予了你一种特殊的意义,那些空洞的语法和词句,那些艰涩的韵律与修辞就像被覆盖上一层糖浆似的蜜色,你在拆封这个礼物的时候,想象着是他的双手握住你,你们一同打开这一个结。
迪恩的手在你眼前挥了挥,仿佛将你从一场白日梦里唤醒。
“你不用回答了,Grace,你现在告诉我你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我是不会信的。”
他耸了耸肩,
“the very essence of romance is uncertainty。”
(浪漫的精髓在于种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