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森X你(6)西柚

“Grace!”

谁在叫你?你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要费好大力气,才能睁开一个小小的口。

“不要.....”

Tom的声音,你辨认出它,他在干什么?你的头如同一碗被牛奶泡烂的燕麦饼干,含糊的搅动在一起,每当你试图追溯自己记忆的时候,它就自动的断收信号,如同老式电视机上茫茫一片的白色雪花。

“你看看我,Grace,坚持住.....”

“坚持下去......”

你很想睁开眼去看他,可是你努力的尝试了良久,依然只能睁开那么一个小小的缝,而且得费莫大的努力才能不让接踵而来的困意把你吞没。

“不要睡着,Grace,你看看我。”

  也许你已经快要死掉了,因为你感觉你的灵魂已经从你的肉体脱离出去,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安静的注视着躺在救护车上的自己。

  你的鼻孔里插着输氧管,看起来如此安静,脸颊上还带着血色,可是那双眼却紧紧地闭上了,可是你恍惚发现那也只是一个梦,你脑海里重复的是你的记忆,母亲被抬上担架,插上管,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一般,可是你再没等到她醒来。

  

““噢...上帝…”


你听到一声叹息,感受到有人在抱住你,抚摸你的脸,感受到他冰凉的眼泪流下来,流到你的脸上,手背上。

有什么是值得被记忆的呢?过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又或是月球永远也照不到的表面,它吸纳了人生的所有的光线,再明亮的阳光也照不进这最深的黑暗。父亲的新生活开始的又是那么快,那么急迫,马不停蹄的想通过另一段热烈的爱恋抹去对母亲所有痛苦的记忆。连同你,被他当作难以治愈的伤痛,如垃圾一般给丢掉了。

  最后的记忆,是你沿着泰晤士河岸上的大道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的记忆,河水显得那么清冽,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之下波光粼粼,仿佛被人为的涂抹上了一层耀眼的金粉。这是你生命里唯一真实而更古不变的东西,它就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了你得到的第一个洋娃娃,也见证了不久之前的那一个令人醉心又心碎的吻。

  都说人在死之前他的一生会有如跑马灯一般在眼前一层递一层的迅速闪过,他回顾自己的人生,他赞叹,惊愕,他叹息,后悔,不变的是,一切早已没有从新开始的机会。

  可是你看见的是一片空白,仿佛身处在白雪终年覆盖的积雪地带,单调,枯燥,寂寞而乏味。难道你就这样子过完自己短暂的一生了吗?墓志铭上会写什么字,想来想去,除了你的名字,也再不可能镌刻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亲爱的小姐,我知道这样问很可笑,你还会再回来吗?”

  Tom的声音在你的耳边响起,那种突如其来的宽慰感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包裹住你,好像一个坚固的永不碎裂的茧。

   比你的头脑记忆苏醒更快的是你身体上知觉的记忆,他的手指那么瘦,指节总是红红的,触碰你肌肤的时候,身体仿佛也有所感,顺着手指的应召,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扣上你胸衣的搭扣之后,他又把你转过来,替你穿上T恤,又小心翼翼的把你的长发从领口取出,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无价之宝。

  “Grace,你美的好像童话,像是站立在叶尖的拇指公主,又或者是那个跳入兔子洞的爱丽丝。”

  他灰蓝色的眼睛里仿佛暗含了这世间所有问题的答案,你不必惊惧,犹疑又或者是隐藏自己的本性,他给你一种感觉,就算是说出了最伤人的实话也会很快得到温柔的拥抱和谅解,你可以畅所欲言。

  “会的,兔子先生,你的小姐永远不会离开你。”

  你弯下腰去,捧住他的脸,将嘴唇印在他的唇上,最后一次吻了他。

  你在一间明亮雪白的房间里醒来,窗明几净,空气里弥漫着医院里那股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氧气瓶里的水在咕噜噜的翻滚着,你感到你的嗓子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

  “水....”

“水…”

  玻璃杯递到你的嘴边,冰凉的矿泉水滑进你的喉管,暂时安抚了你喉咙深处的灼烧感,可是你依旧觉得很不舒服,你睁开眼。

  第一次觉得活着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你都会对父亲书房抽屉里的那一把左轮手枪产生别样的情绪,有那么几次甚至你悄悄把它偷到你的卧室,放在床垫下,夜晚枕在上面的时候会开始想象你向自己的太阳穴开枪会是什么样子。可是现在,你只想为眼里重新溢满的灼热阳光而落泪,为消毒水的气息,为氧气罐的插头,为滴滴答答游走的心电监护仪而欢欣雀跃。

  一张脸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却在一瞬间让你感到失望。

是苏珊娜阿姨,她的眼里盛满了担心和关怀。

“Grace,感觉还好吗?”  

“我怎么了?”你哑着嗓子问。

“你杏仁过敏。”

“我没有吃过那种东西。”

“是我的错,放在了你昨天喝过的浓汤里。”

你想起晚餐桌上的番茄浓汤,和你平时喝的不太一样,父亲说这是苏珊娜阿姨家里的做法,因为你的回来,她忙上忙下,一大早便吩咐女佣去采购食材和准备酱汁菜谱。

  “我一般会选择在汤里加入一勺杏仁粉,你父亲没有告诉过我你对食物过敏,所以.....”

  “Grace,天啊,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昨天tom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简直要吓晕过去了。”

她眼睛红红的简直快要哭出来。

“tom?”

你捕捉到了她口中你最想听到的那个词。

“他送你到这里的,你过敏太严重,医生说在晚来一段时间就真的救不回你了,他守着你到天亮,早上也是我一直劝他,他才从这里离开。”

“怎么了,Grace,你还好吗?”

你感觉你的鼻头有些发酸,原来你在濒死感觉里感受到的拥抱和泪水都是真实的,你只想尽快见到他,埋在他的怀中,让他用炙热的拥抱去治愈你全部的悲伤。

“我很难过。”你说,同时又裂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很痛,但是有有那么一点雀跃。”

苏珊娜阿姨无奈的笑了,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一句话,甚至没有询问你们之间的关系或是任何有可能的话题,这种做法让你开始有那么一点喜欢她了。

 她和你想象中的样子很不一样,尤其是在你们玩了一上午的大富翁和飞行棋之后,你对于她的态度便彻底改观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性,也许对于你父亲那种在情感上喜爱逃避和软弱的人是一个优良的互补。

 “除去沾亲带故这一成关系,我和tom也是很好的朋友,亲爱的,看得出他很在意你。”

你坐在病床上,喝着她带来的葡萄汁,她拿着一把圆形梳子帮你梳理你的头发。

 “您告诉父亲了吗?”

“我和他的事。”

以你对你父亲的了解,他不是打断你的腿就是打断tom的腿。

“这是你的事情,Grace,在你没说可以之前,我没有权利告诉任何人。”

“再说如果我告诉他,你还有可能坐在这里,我还有可能这么安心替你梳头吗?”

你埋下头去绞自己的手指,

 “为什么帮我?”

你问,作为你父亲的妻子,她应该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父亲的那一侧,是应该与你为敌的那一个。

 “因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有能坚持住,小姑娘,也许这样的爱情会叫人后悔,也许你们的结局会是无疾而终,可是人这一生,可以真正跟着自己感觉走的日子不多,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Grace,坦然的面对你自己,无论是在感情或者是自己的人生之上。爱你所爱,你才会快乐,而快乐的人,必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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